落叶飘至你窗前

可我连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心里觉得好听地要命。「我怎么会知道？」我反问他。「也是，

你昨天也没问我。」他这语气像是指责我对救命恩人不上心。「没有没有，我想问的……」

我才解释着，英语老师走过来给我递试卷，话题就此止住。

老师和我解释说陆岸是我们班新的转学生，让我带人去班上，还让他坐在我边上。

早自习本来读书声很整齐，因为我带了个人，瞬间安静，接着闹哄哄的。陆岸一点不害羞，

仿佛什么大明星的见面会一样，边走在过道里边左右转着和别人做自我介绍。「我新来的，

叫陆岸，陆地的陆，岸边的岸。」我走在他前面，默默听了去，心里一笔一笔描出这两个字。

5.陆岸完全就是个自来熟，才来没多久，班上的人他处得比我还要熟悉。

还总会像猴子一样，在这个班那个班上窜乱跳的。下课后一群男生总会成群结队，

无聊地排着队跳起来触摸门框。原本我是很讨厌看的，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同样的动作，

好看的人总是不一样的。陆岸跳起来总是要优雅那么多，他腿长，弹跳力也好，

跳起来时衣角会掀起来一点。每次触碰到门框上的白墙高处，就会兴奋着和小伙伴们炫耀。

最重要的是，他很偶尔地会回头看我一眼。其实也许他没在看我，

但瞥过的眼神却真切地让我觉得我们仿佛对视了很久。和陆岸当了同桌后，

我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别的方面先不说，至少我最开始以为他会是个学霸的。

不过这想法倒是没有任何的依据，纯粹我个人的偏见。谁让他长了一张学霸模样，

脸上还时刻带着笑，眉眼弯起来的时候还挺会迷惑人。

好在他的成绩单子很快破灭了我的幻想。我这时才惊觉他其实上课好像确实没怎么认真听过。

我们之间话没那么多，他总会偏过头去，透过窗户盯着隔壁教学楼缝隙里的小粉花看。

「那是什么花？」我问他。这时他会将头转过来，嘴边扬起好看的笑弧，嘴里却不正经。

「墙角数枝梅啊，小落落你不怎么读诗吧？」那是他第一次那样叫我。

这亲昵的语气来得突然，我当即脸爆红起来。想大声反驳，出声以后却变得唯唯诺诺的。

「别那么叫我啊……」他凑了过来，靠得其实没那么近，

但能闻到他身上很清爽的洗衣粉香味，他笑了一声才说：「可你根本就不讨厌啊。」

6.白日里品到的甜，到了晚上就会全部变成支撑我的动力。

林佳慧以不满意我的成绩为理由，拿着衣架抽我的大腿。「可是随繁考的倒数……」

我难得鼓起勇气辩解。我成绩不差，从来不会掉下班级前十，

可是随繁从来没离开过倒数的位置。凭什么挨打的是我呢？听到这话，随繁当然不乐意，

疾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你凭什么说我？你是不是想被赶出家去？」

林佳慧马上就把人给拉开了，毕竟随呈明天就要回来了，脸上印记太明显可不太好。「秋落，

你怎么可以顶嘴？你觉得我不是你妈所以不配教训你吗？小繁和你不一样，

她成绩差考多少都一样，你可是优等生，考不好了你爸爸会怪到我头上的！」

林佳慧最会给自己找理由了，明明随呈最不关心的就是我这个人，更别说什么成绩了。

可我不能再顶嘴了，一不小心被赶出去，我就真的没有去处了。

随呈和林佳慧是读书时自由恋爱的情侣，但以前奶奶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强行撮合随呈和我妈。印象里，我们家的气氛从来都是冷淡安静的，但也不是不能过。

可是上小学的时候，我妈才发现随呈和林佳慧从来没有断过，还有个只小我几个月的女儿，

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看起来就显得碍眼多了。

林佳慧心里总归是把我妈当作妨碍她爱情的敌人，气也就撒到了我身上。她不把我当回事儿，

也放纵随繁随意地对待我。随呈知道一切，他心里亏欠她们母女俩，

看不见我身上的伤他就可以当没这回事儿。所以即使我有爸爸，有妈妈，但没有家。

7.在认识陆岸之前，日子没那么好过。虽然我们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但认识他之后，

我莫名的觉得有了盼头。夜里腿上火辣辣的，疼得我睡不着觉，也不敢翻来覆去乱动。

盯着黑茫茫的夜，我会想陆岸，边在心里描绘他的样子，边祈求明天能早点到来，

让我快点见到他。陆岸观察总是很细致，每次挨打后他都会问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别人都说被关心会觉得很委屈，可我看着陆岸，只觉得开心，「没有啊，我很好的。」

而和陆岸关系真正好起来，是在我生日那天。那是个周末，随繁嚷嚷着要出去玩。

随呈出差正要结束，就让林佳慧带着随繁过去。计划里当然没有我，但我失手打了一个杯子，

随繁借机说我故意闹脾气，看不惯她被爸爸带出去玩，愣是扯着我头发把我打了一顿。

这一架打的可不一般，我脖子上全是抓痕，身上好多地方碰着都疼，头发也掉了不少。

她们走后，我出门看巷子里的流浪猫，碰上了陆岸。其实我应该躲着我的伤才对的，

但我没有，至少今天，我希望能有个人能心疼我。所以我心机地展露我的痛楚，

希望陆岸能够同情我。他果然心软，问了我。我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他眼里倏然涌起愤恨，

接着他第一次带我去了奶奶的面馆。「奶奶！」他在门口就高声呼喊。「小声点，

我聋了绝对是你的功劳！」奶奶举着勺出来，见我后脸色立刻柔和了起来。

我们联系多了起来，受伤时他会给我上药。他还嘱咐我：「你性子不要那么软，

要硬气点别人才不敢欺负你。」话出口停顿会儿又说：「但你性子软没有错。」

他还说：「明天生日我也陪你过吧，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大学了吧！」我家附近治安不好，

随繁上下课有人接，在遭遇过之前那样的事后我更不敢走了，后来夜都是陆岸陪我走的。

8.陆岸以前上课总是盯着窗外看的，最近却不怎么看了。不过他并不打扰我学习，

而是成天拿着支笔埋头写。他边写还边用手捂着，完全不让我看。我实在是好奇，

追着他问了好多次，他实在扛不住我的追问才告诉我，他在写情书。我人瞬间有些呆滞，

他喜欢谁啊？陆岸显然一眼就看穿了我，揶揄道：「小落落，你的表情也太好看懂了，

你好奇我喜欢谁吗？」他这问题简直给我致命一击，至少现在我是不想知道的。「不好奇！」

我几乎是吼了回去。他笑了起来，把情书递给我，「你想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啊，

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呢。」我一看，抬头那里果然没有人名，只有个亲爱的，

我问他：「那你现在写什么情书？」「当然是提前做准备，

现在写好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不慌了，我打算写一封完美的情书，这样表白肯定会成功！」

我简直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但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你还是算了吧。」

想起他说我不常读诗的事，我没忍住呛他。没想到他还真来劲了，不仅要写，

还要拉着我一起。「小落落你帮帮我，你成绩那么好，

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写出一封最完美的情书！」陆岸说得信誓旦旦，

还把写的情书都拿给我看，要我给他提意见。他写东西写得也不算肉麻，

写的都是些清风明月，花鸟虫兽的事情，还没见过喜欢的人，就已经把人描述成了天仙了。

我拎起纸就读了起来，不想没读几行自己先脸红来，再扭头看陆岸，他竟然也不好意思起来。

最后两人对视眼泪都笑了出来。这事也没过去，陆岸是真的一直坚持在写，

我也被迫给他提意见。9.上了高三以后，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压力大，我的姨妈期相当混乱。

从前不会疼的，现在却突然疼了起来。陆岸打球回来见我一脸的汗，人都吓坏了，

坐在位置上凑过来看我。「小落落，你怎么了？」那时到底还只是高中生，

我当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姨妈疼，最后含含糊糊说了句肚子疼。「为什么疼啊，什么原因啊？

」他追着我问。我实在疼地不想说话，发了火，「不知道！」「好好好，你别生气别生气。」

之后陆岸就逃了一节课，回来时往桌上抖出一堆药。「这都什么啊？」

我拿着那些自己压根不认识地药问他。「都是吃肚子疼的，我也不知道你什么原因，

你看看你能吃那个？」他身上有些泥，应该是翻了学校的墙，

此刻脸上的慌张瞬间让我觉得心里飘飘然，鼻梁又酸酸的。「陆岸，你傻子吧。」

我将头埋进臂弯里，不敢继续看他。他是从后桌女生那里得知我是因为来姨妈肚子才疼的，

脸红了会儿后，又去找班上女生要了红糖泡水。其实我早就疼过去了，

但喝着陆岸给我红糖水又觉得还是他救了我。我习惯性地捂着肚子，他又找人打听，

给我买来暖宝宝贴肚子。陆岸对我说：「小落落，

你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一个姨妈期间能给你揉肚子的人。」

其实我想告诉他来姨妈不太能揉肚子的，但这个话题太亲密了些，最终我还是没能开口。

和陆岸相处的岁月里，我一度沉迷其中。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和随繁其实是认识的，

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10.一个雨后的早上，我在校门口撑着伞等陆岸。每天帮他搞情书，

他答应给我带豆浆油条的。大雨滂沱，雨伞其实不太顶用，但我坚持等，

等来的却是随繁就着陆岸的手，吃掉了属于我的早餐。后来陆岸果然没给我带来豆浆油条，

而是换成了校门口的包子。他说：「生意太好了我没买到，小落落，今天先吃包子，

明天给你带好不好？」我沉默着没接，这时前桌盛越转身给我放下了一份豆浆油条。